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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来这鬼地方,为的便是这一株魔银草?”

按理而言。

宁许臣不过是一修行文道,且修为境界尚且停留在变神期的小修士,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算得上有些实力,但在这片早已被魔朝侵蚀殆尽的死土上,这点修为撑死了也就是条稍微能摆摆尾巴,跳动两下的鲤鱼王而已。

很多时候可能连水溅跃都来不及使用,血条就得归零了。

说白了,宁许臣来此地的行为,和自杀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是的……”

可宁许臣还是来了,面对叶雨蝉的提问,他将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那保存着魔银草的玉瓶,眼底尽是抹不去的决心:“我必须得拿到这株魔银草,这是救命的药草……”

“救命?”

叶雨蝉并不精通医术,但至少也知晓些许这魔银草并非疗药,反而是一种足以致人死亡的毒草,寻常人避之不及的玩意儿,却被宁许臣像宝贝般死死地攥在手里。

兴许是看出叶雨蝉眉宇间闪过的疑虑,宁许臣解释道:“我师傅中的是腐尸毒……这种毒的毒性极其强烈,肉身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腐烂……寻常疗药根本无法根治……”

“唯有用这魔银草,才能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师傅啊……

叶雨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正往不远处的山顶——也就是四合院遗迹那边走去的云平,又连忙把视线收回。

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宁许臣那焦急的心里,师傅中毒濒临身死什么的……做弟子的,的确会急得焦头烂额,为了寻药而来到此地,倒也在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

来到往日的四合院遗迹,云平的视线先是在四周环视一遍。

脚下松软的地面上仍残留着些许干涸的血液,空气中的血腥味倒是不重,从远处那破损墙壁上的风化痕迹来看……距离四合院受袭,应当已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少说五年,多则十年。

换而言之,早在很久之前,四合院就已经被毁,如果不曾猜错的话——小蒋他们当时应当是与一伙人展开了大战,泥土内的血迹尚未被魔煞彻底稀释……而且墙壁一侧还留着一大片快随着时间而消逝殆尽的血斑,那被染红的墙面上,若隐若现地散发出丝丝微弱的魔气。

“果然还是魔朝么……”

这些血液显然不是来自鸢儿的,倘若是那只小女王的血,血迹内的魔气过了百年千年都不会变得稀薄,眼前这留在墙面上的大片血迹,应当是魔朝的魔修所留下的。

不过做得还真够绝的,往日里自己精心捣鼓出来的四合院,现如今却成了这样一片废墟。

就连顾王君这小子苦心耕耘出来的灵田,这会儿也都完全腐烂了,莫说是灵植了,连灵田本身都失了灵气。

如果王君看见这一幕,估计把魔朝掀翻的心都有了吧……

内心不由得感慨一声,云平最终还是将重点放在了那柄破损不堪的法器上。

——蒋月天的长枪。

贯穿了四合院破烂的墙壁,时隔多年仍然维持着基本的形体,枪身满是数不清的刀痕剑痕,并残留着大量散着魔气的血迹。

尤其是枪尖,当云平将枪尖从墙壁内拔出之时,整座残破的墙面便轰然倒塌成了一地的碎石,与此同时,那绯红枪尖也浮现在眼前。

云平眯缝起眼,视线一扫,便看出这枪尖上似乎还留着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浓郁得有些过头的暗红色血迹上,升腾而起的,是与先前的血迹截然不同的魔气,无比的强烈并散发出阵阵腥臭味。

这般魔气,论及修为境界,至少也该是个圣人级的入道魔修。

不仅如此,那枪尖之上,甚至还留着些许……疑似是蒋月天自己的血迹。

“老流氓。”

身后传来了叶雨蝉的声音。

身着女仆装的银发美人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宁许臣,她先是看了眼四周那与印象里截然不同的四合院遗迹,又望向了云平手中的长枪。

叶雨蝉眼神一沉,担忧地问道:“二师兄他们……怎么样了?”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有个办法倒是值得一试。”

云平的神态比以往很多时候都显得阴沉,他虽然相信小蒋和鸢儿,但眼下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云天学院很可能遭受过魔道圣人的袭击。

这对云平而言,毫无疑问是个坏消息。

小蒋和鸢儿虽然都是天纵奇才,但二人的修行天赋想来应当也及不上叶雨蝉,就连雨蝉这丫头都还没能入道,恐怕鸢儿和小蒋应当也只是洞虚期的修为境界。

倘若那魔族女王的封印不在,面对魔道圣人,自有一战之力——没准还能让对方跪下来,给鸢儿这位魔族女王磕头。

但为了不让那小女王胡乱搞事,云平可是专门下了封印,若是真遭了危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如果小蒋和鸢儿真出了什么事的话——

念及此,云平的眼神便少见地染上了几丝不可名状的可怖杀意,冰冷至极的寒霜爬上了他的双颊,阵阵阴风从其身侧刮过。

不过在此之前——

云平将手放在长枪的枪尖,用力一抹,将那已然化作粉尘的血沾染在指尖,紧接着在叶雨蝉和宁许臣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把手指伸进了嘴里。

……

叶雨蝉眨了眨眼,表情说不出的惊愕。

只见老流氓巴咂巴咂嘴,拧起眉,又闭上眼,好似是在品酒似的,很是仔细地品味着那些许血粉的味道。

片刻之后,他才抬起眼睑,冰冷肃杀的表情终究还是消散,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懒散的毫不在意般的模样。

“行了,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叶雨蝉那表情就跟看怪物似的:“就……就知道了?”

“嗯……差不多吧,鸢儿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八戒现在是安全的。”

云平伸出手,指了指某个遥远的方向,又指了指头顶:“根据我的判断,小蒋应该去了那边的方向,但也有可能是去了我们头顶。”

宁许臣一愣:“头顶?”

“极天域。”

……

也许是云平的得出判断的方法太过诡异,以至于叶雨蝉这会儿还是觉得老流氓有点不靠谱——

她凑到云平身边,试探性地问了句:“不是,老流氓啊……你这怎么判断出来的?别告诉我,你是就是尝了下味道就知道了。”

“你还别说,我真就是尝了下味道就知道了——”

“……”

云平摆了摆手,笑道:“血液这玩意儿玄乎得很,既代表了神魂,又代表了肉身,里头的东西可不只有细胞和遗传因子那么简单。”

虽然叶雨蝉很好奇血液里头到底还藏着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过问这个的时候——

“然后你为什么能得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判断?”

“兴许是因为八戒在这两个地方都停留了很长时间吧,毕竟我也不是警犬,闻闻血的味道就能在超远距离之外跟踪过去。”

——不不不,您老这能力可比警犬厉害多了好吗?

暂且先将内心的吐槽欲望抛之脑后,叶雨蝉抱着胸,便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先去极天域,还是先去你刚才所指的那个地方?”

云平两个都没有回答,而是瞥了眼身旁的宁许臣:“还是先把这位宁采臣和许仙的后代给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出手相助了,云平自然也不会把宁许臣独自丢下。

书生模样的青年一愣,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似乎成了拖累,便连忙摆起手:“没……没关系的,不劳烦二位了,我知道回去的路……”

“行了,别那么多话。”云平直接打断了宁许臣的话,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宛若多年未见的老友似的:“你要回去哪儿?”

宁许臣闻言,犹豫半晌,这才有些紧张地指向了某个方位:“往那边走六十里路,便是座**山,过了**山再走五十里,便是碎木城,我病重的师傅便在那里静养。”

“哦?那倒是巧了。”

云平饶有趣味地看了眼宁许臣——他方才所指的方向,恰巧正是云平先前判断出的蒋月天所停留时间最久的方向。

而且要说距离……也相当吻合。

换而言之,很有可能蒋月天在离开四合院之后,便前往了那碎木城,并在其中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叶雨蝉也瞟了眼宁许臣,后者用那胆战心惊且怯怯懦懦的眼神来回应,整个人发着哆嗦,似是还没从先前被血灵袭击的事件中缓过神来。

只是巧合么……还是有别的隐情?

宁许臣看上去倒真的只是个文弱书生,不像是心怀鬼胎之人。

叶雨蝉沉吟半晌,这些年来的经历让她知晓了这世间并无那么多巧合,因而便不由地对宁许臣产生了些许怀疑。

毕竟太过巧合,难免让人狐疑是否有诈。

“姑且问一下,你那师傅,叫什么名字?”

“我师傅?”宁许臣不懂叶雨蝉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师傅她姓陆,名盈秋。”

——是个没听过的名字。

叶雨蝉和云平对视一眼,二人显然都对此名没有过多的认知。

这么说来,应当是他们多虑了才是。

可叶雨蝉还是觉得有几分过巧,却也没抱着多大希望地,追问一句。

“你可认得一名为名为林鸢之人?亦或者是……蒋月天?”

在听闻林鸢之时,宁许臣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可偏偏在叶雨蝉吐出蒋月天三字之后,他突然一个魔怔,整个人愣在原地。

宁许臣呆呆地看着二人,满脸惊愕地倒退一步:“你们……认得他?”

果然!

宁许臣的反应让云平和叶雨蝉同时起了兴趣。

“认得,他跟我们有一些很特别的关系。”

叶雨蝉没有直接明说蒋月天是自己的师兄,而是颇感警惕心地,把目光落在了宁许臣身上:“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

宁许臣挠了挠头,倒也没有选择隐瞒。

而是吐出了让人吓一跳的话语——

“他是我师傅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祖来着……”

……

云平:我一出来就多了个徒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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