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 33.为什么呢……

手臂流淌着粘稠的鲜血，青年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他似乎是认定眼前之人不会对自己出手，因此缓缓地将沾了血的银白长剑插回鞘内。

江韶光并没有去索要拥抱，而是温柔地凝望着苏雨，望着她那身格外美艳迷人的长裙，笑看她那惊世之娇颜。

他在梦里遇见过很多次苏雨，只是当他真的见到苏雨时，那曾经闪过脑海的无数次问候，都只是化作了一句——

好久不见。

然而，苏雨却无法正面迎对江韶光。

少女沉着脸，她不再敢去看江韶光那张带着笑意的面庞，尽管那也是无数次她曾梦到的脸。

但是，她无法动心。

或者说，那颗本该有所颤动的心，被名为家族的锁链牢牢锁住。

“你真的不应该来的……”

苏雨捏紧拳头，似是怨恨，似是责备，似是有些无法理解一般——

她为江韶光写了信，说了让他以后寻找一个更好的女子，这世间上应当会有更好的人来代替她，和江韶光在一起。

那是她写过的最长的一封信，也是最困难的一封信，断断续续地……写了数月才写出的一封信。

“为什么？”

江韶光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他带着几分打趣，带着几分疑惑，轻声问道：“你不想见我吗？”

想！

近乎是下意识的，苏雨便想将自己内心的情感彻底宣泄出来。

但是她不行。

她穿着苏家的喜袍，扎着苏家的发簪，生着苏家的身骨，戴着苏家的姓名。

她自小便被父母教育，她是苏家人，便事事都要为苏家着想。

他们说，这是眼光长远。

只顾及自身，那是眼光狭隘，懦弱无知之人的选择。

只有处处为家族着想，为大局着想，不为琐事绊身，才是正道。

“这不是想和不想的问题……”

苏雨一咬牙，将心中窜起的言语强行憋了回去：“今日你来……搅了我们的婚礼，这让我们苏家的颜面……”

“我说——”

尽失二字未落，江韶光却出口，打断了她。

江韶光面色淡如清水，嘴角微微下陷，黑如幽水的眸里布满了肃穆之意。

“你不想见我吗？我是在问你这个问题。”

“所以说……”

苏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江韶光却再次上前一步，站在距离苏雨仅仅不到半米的位置，近得甚至能让苏雨闻到江韶光喘出的粗气。

黑袍金发的青年深吸口凉气，他早已做好了面对苏雨的心理准备。

他这次说是来提亲，但他心里也明白，无论过程如何，他最后都要面对苏雨。

苏雨才是最大的问题。

而江韶光，现在便是要将苏雨那宛若人偶一般的心灵——

彻底打开！

那是他唯一的胜算。

“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不想见我。”

江韶光的质问，宛若针刺般扎在苏雨的心上。

她能从江韶光那张暗淡冰冷的面容上看到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也知道自己若是点一下头，便能让江韶光的所有期待落空。

让自己心中所爱之人痛苦——无疑是困难的。

哪怕是苏雨，也觉得这无比艰难。

“回答我，苏雨。”

“你肯定还记得那个夜晚，还记得那场烟花，肯定也还记得我送给你的糖葫芦的味道，也肯定记得那些小曲儿，那些乐谱，那些小玩意儿……”

“我不相信你会忘记……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不想见我？”

想。

怎会不想？

记得。

怎会不记得？

苏雨在内心不停地回答着江韶光的问题，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能感受得到，自己身后——有着两道刺背的目光正在凝视着自己。

那是苏武斌和苏紫烟的目光，她再清楚不过。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她侧过头，不让江韶光看到自己眼睛里打转的泪水，语气的哽咽却无法掩盖：“我爹娘……不会喜欢这样。”

“好。”

江韶光点了点头，转而踉跄一下，险些跌倒下来。

可他还是稳下了身子，转而又问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换个问题，你要与那段家少爷成亲，那你可与他有过感情？有过游山玩水的经历，有过值得提起的往事？”

“……”

苏雨沉默了一阵，因为这是无法辩驳的话语，因此她也无法将谎言呈于众耳之下。

“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为何要与段家的少爷成亲？”

“秉承父母之命。”苏雨回过头，含着泪的眼睛盯着江韶光，嘴角微微地颤抖着，眼神若有若无地焕发出几丝不解：“段苏两家有深厚的交情，与段家联姻自然也无可厚非，我承父母之命……应当也没错才对。”

“父母之命……哈哈哈哈——”

江韶光笑了。

他大笑出声，笑声狂傲放纵，那惊天般的笑声在整座段家大院内回荡。

众人无人敢言，他们盯着那突然狂笑的江韶光，纷纷面露不解之色。

“我真是服了你的父母之命，你从小便在父母之命下长大，吃的穿的住的听的看的，全他娘是你父母包办的，你究竟是人偶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笑意收敛——他带着恨铁不成钢般的恼火，神色冰冷地盯着苏雨。

而苏雨则是红着眼眶，但似乎也闹起了情绪，出声反驳道：“生于父母，此身骨肉皆是父母所赐，我是苏家的人，是父母的骨肉，听从他们的命又有什么不可？”

“那如果父母是错的呢？！”

“！！！”

苏雨倏然之间，却思索不到什么话语，去反驳江韶光的话。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有些时候，父母之命未必就是正确。

江韶光深吸口气，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不是云平，此刻的他恐怕早已饿死街头，因此，他比谁都知道父母的重要。

但他却不会将父母的存在视为神明。

“的确……父母生育之恩，当以一生回报，父母之言，必须静听。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都会犯错，静听不代表必听，你必须有所取舍。”

“你要做的是你自己，苏雨……而不是只会听取他人之言的人偶。”

“我要的向来都是真实的你……”

江韶光温柔地笑着。

“而不是名为苏雨的木偶。”

他拍了拍手，和先前的云平一样，只是这一次，他手掌心一直纹着的某个法阵却发出了微弱的光华。

霎时间——

远方的襄仁城中飞速升起一道璀璨的灼热光束，待到那光束来到苍穹顶空之时，便宛若花朵般绚烂地爆裂绽放开来。

“这是……”

叶雨蝉等人愕然地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虽然这方天空是湛蓝色的，不如夜空下的烟花那般明显，但爆裂出的火焰和绝美的颜色依然在苍穹上汇聚成了一朵美艳至极的花朵。

咻咻咻！

一朵又一朵，一颗又一颗……

那是一片花海，一片真正意义上的烟花之海。

苏雨茫然地抬起头，澄澈的眼眸里倒映出那绚烂的烟花，简直……

就和多年前的那场烟花一样。

她想起来……曾经有位带着笑容的青年坐在墙上，和自己拉着勾，说要让自己再看上一次烟花。

现在，他做到了。

花朵绽放，虽转瞬即逝，却绚烂至极，那美到窒息的颜色在空中乱舞交错，汇聚成了那片令人沉醉其中的花海。

樊洛葵这时突然想到……江韶光似乎偷偷地去买了什么东西，而先前的那场烟火大会似乎也因为供货不足而半途取消……

是因为江韶光提前就买去了一半的烟花……

为的，便是这一幕。

烟火下，金发黑袍的青年向少女伸出了手，那笑容和多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至少这一次，听从你自己的选择吧……”

“跟我走，好吗？”

……

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

咔嚓……

似乎是什么东西，破开的声音。

那环绕在心房周围的锁链，被那极速跳动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挣断。

她望着那在烟火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的江韶光，望着那只朝自己伸出来的手，有那么一瞬间，那颗心微微动摇了。

她颤抖地将手伸了出去，然而到了半空，却突然停了下来。

背后的视线……如针芒般刺痛着她。

“雨儿，想想苏家。”

来自母亲苏紫烟的话语，让苏雨全身颤抖起来。

她咬着牙，那颗心再度变得烦躁起来。

她喘着粗气，脑内不停地回荡着父母之言，以及眼前的青年对自己的劝告。

她渴望什么，又被什么束缚，她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完全……不明白。

苏雨越想脑子越乱，越是试图去思考，就越是挣扎越是犹豫，越是疯癫……

她的大脑意识在转瞬之间陷入一片狂乱，她的本能几乎被彻底激发出来。

恼怒和不甘，绝望与不解，无数种情绪冲上了她的大脑。

苏雨……

崩溃了。

“为什么……”

苏雨的神色几近扭曲，泪珠再也遏制不住，啪嗒啪嗒地坠落下来。

她猛地抬起头，后撤一步，右手纳戒一闪，下一秒，其手中浮现出一柄紫黑长剑。

剑锋指向面前的江韶光，她近乎是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做选择，为什么偏偏是我？！”

“让我的人生安安分分地渡过不好吗？！为什么偏偏要我去选择家族还是你……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苏雨……”

江韶光见状，想要上前安抚她，可却被那锐利的剑锋逼退了回去。

“你别过来！！！”

“我只是想求安分的生活而已，只是想要平淡地活下去而已，听爹娘的话能让我安稳地生活，这有什么不好？！”

“你别再过来了！”

苏雨仿佛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判断能力，宛若失去理智一般，朝着江韶光哭喊着，怒吼着。

“你若是再向前一步……”

全然失去理智的少女，吐出了令江韶光呆立原地的话语。

“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或许……会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