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 79.结局不可逆。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别说你们了，我自个儿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呢，一时冲动呗。”

“昔日的先古天魔也会冲动？”

“这种事，谁知道呢？”

她摊开手，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对于她即将面对的一切，也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或者说，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让她感到惊讶或意外。

“你是来做什么的？”

“怎么？以我现在的状态，我还能做什么？”她嘲弄地望着他们，反问道：“你们应该还没胆小到害怕现在的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这不应该。”

“是啊，确实不太应该……但我确实应该这么做。”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

她顿了顿，道：

“来求死的。”

………

药铺内，张若雪三人环在木桌旁，许燕柳坐在张若雪旁边，用阴沉的眼神盯着自家老爹。

她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带着些许不满与怨恨，但这抹怨恨并不是指向大叔的。

并且张若雪注意到——许燕柳的双眼之下，似乎有未干的泪痕，眼眶也泛起了丝丝绯红。

她似乎刚哭过一小段时间。

可张若雪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许燕柳哭泣的模样，或许在她印象里，像许燕柳这般本身就带着几分潇洒肆意的人物，是不会哭的吧。

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在她沉睡的那段时间。

“先说说，你的伤吧……”

大叔少见地没有驾着腿，左手按住酒葫芦，面对二人的视线，他的表情显得有积几分不自然：“若雪丫头，你应该也知道，你的伤是佛道圣人的一击留下的，佛道审判印记在你的肉身和神魂里都扎了根，倘若就这么放着不管，你就算不死，也会变成废人。”

“废人……”

恐怕是因为大叔所说的结局与现在的结局完全不属实，张若雪有些不安地捏了两下拳头——她现在并没有被审判印记折磨的痛楚，反而全身都充满了活力。

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知道的，便是这个。

“但是实际上，我们的确能够让你不变成废人，大叔能做到的，是帮你稳定你的肉身和神魂，虽然无法彻底抹除印记的存在，但至少也会让你变得不那么痛苦，但是相对的，由于印记的存在，你将再也无法修炼下去。”

“换而言之，你的修为将会永远定格在……化峰期。”

张若雪脸色一白，无法修炼对她来说，绝对是不能接受的事实。

甚至……相当于变成废人。

她之所以留在幽冥鬼蜮，为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样她便不是所有人里头，最差劲，最弱小的那个了。

她不要再做所有人的拖油瓶。

或许是察觉到她那一闪即逝的痛苦，大叔出声安慰道：“不用担心，你现在的肉身和神魂全部得到了强化，而且你体内的审判印记，也完全消失了。”

“消失……？”张若雪似乎对大叔的话感到不解：“刚才大叔你不是说，你不能抹除印记嘛？”

“不是他抹除的……”

许燕柳那比起往常显得格外虚弱的声音响起。

张若雪愕然回过头来，望着许燕柳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那小子是只先古时代的天魔吧？”

面对她的问题，张若雪点了点头，并未对此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在她看来，这种身份根本是无所谓的：“这个……我知道小寒是……”

“那就好理解了。”大叔了然地点了点头：“现如今，天下皆以为佛门为天下苍生而杀魔，但你也知道，现在无论是烬妖道盟还是佛门，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光是我知道的佛门内乱的事，就不止一起，甚至还有叛离对的现象出现。”

“而佛门的功法从最开始就是针对魔族的，因为创立佛道的那位圣人，虽有普度众生之心，可当时魔族大多都生性残暴，而那位圣人为了众生安危，特意开创出了一条专门应对魔族的大道，其大道之力，能够压制许多魔族。”

“你体内的佛道审判也是如此，倘若佛道审判印记打在了一只魔族身上，可能他会直接被审判得灰飞烟灭。”

“但是——”

大叔的表情倏然变得沉重，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张小寒动手，但站在门外，那剧烈的魔气波动，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过来了。

“正因为佛道是专门为了抹除魔族的大道，所以他想到了如果想要让你体内的审判印记消失的话，那么只要让这抹审判印记的功能失效就可以了。”

“所以……”

话讲到了这里，哪怕是张若雪，也该明白过来了。

——张小寒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将自己身为魔族的本源灌入了你的神魂里……”

是的，这是唯一能够拯救张若雪的方法。

唯一的方法。

“那是属于魔族的本源，对于佛道审判印记而言，你的神魂和魔族的本源比起来太不值得一提，那审判印记第一时间便找上了那小子的魔族本源，并凭尽全力地要将其抹杀。”

“他再怎么说也是先古时代的天魔，在这场厮杀中，终于还是活了下来，只不过那本源恐怕也早已重创了吧……”

“这就是……你体内的佛道审判消失的真相。”

以张小寒受到本源重创为代价，换来的真相。

许燕柳将脑袋沉了下去，脸色黑得仿佛快要滴出水来，左手死命地捏着剑鞘，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而张若雪则是呆呆地坐在原地，片刻后，猛然从凳子上弹起来。

视线不停地在四周徘徊——

“小寒呢？他……他现在在哪儿？”

面对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人回答他。

大叔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双手放在了木桌上，不安地交错成十字。

许燕柳的头则是又低了几分，额头抵住桌面，整个人仿佛缩小了几分似的，娇柔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张若雪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从这张桌子旁离开，转而开始朝四周张望，四处走动：“小寒……小寒？”

没人应答。

哪怕是一声熟悉的狗叫都没有。

张若雪深吸一口气，目光呆滞地愣在原地，转过头——

那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视线，那让人不敢直视的视线，终究还是落在了许燕柳和许老六的身上。

“小寒他……去哪儿了？”

少女如是问道。

“……”

依旧是沉默。

许老六不想说，许燕柳也不想说。

但他们都知道，他们必须得说，因为那是真实的，并非是一觉醒来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的梦境。

双唇发白，打着颤，许燕柳抬起了头——

布满泪痕，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走了……”

“走……”张若雪眨巴眨巴眼，嘴角苦涩地上扬：“走去……去哪儿了？”

“……”

许燕柳不再说话，继续低着头——

而代替他将事实全盘托出的，是她的父亲。

“她知道烬妖道盟和佛门的目标是她，而不是你们，所以她……”

“亲自去了烬妖道盟。”

“她是在房间里走的，先前为了不干扰她，我并没有时刻看着她……走之前，将这东西留了下来。”

大叔将怀中的某个小东西拿了出来，将其递到了张若雪面前。

那是一个被扯下来的绯红项圈。

……

烬妖道盟……

佛门……

为了不连累身为人类的二人，所以张小寒他一个人去了烬妖道盟……

那个白痴。

张若雪深吸一口气，竭力将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憋回去，不由分说地便扭过头，朝着药铺外冲去。

“若雪丫头！”大叔立刻叫住了张若雪，望着那憔悴的背影，道：“现在去了也于事无补……你不必……”

“我跟你去。”

许燕柳从凳子上站起，左手的剑鞘微微发着抖。

她回头望了一眼大叔，颤抖着说道：“只是去一趟而已……”

“……”

望着自家女儿那复杂的眼神，大叔愣了一下，他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许燕柳的眼神也是如此。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

见到大叔没有任何阻拦的想法，许燕柳重重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和张若雪一起，冲出了药铺。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许老六默默地举起了酒葫芦，往面前的碟子里倒满了酒。

喝了下去。

酒水顺着缝隙，从嘴里滴落下来。

就和雨一样。

哗啦啦哗啦啦——

幽冥鬼蜮少见地下起了雨。

一场夜雨。

雨水打湿了长发，浸湿了面庞，与那泪水汗水一起，融合在一起。

张若雪从未希望过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或者是大脑，或者是……

这本身就是一场梦。

“烬妖道盟的手段真狠啊……”

“是啊，自从吞噬魔出现以来，烬妖道盟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了。”

“魔族还真是难做啊……”

“虽然感觉烬妖道盟的做法不太对，但这次应该没杀错吧，听说那可是只先古时代的天魔勒！”

“豁！天魔？！那可真是大功一件啊！那可是害死了不少人的怪物！”

“就是，这种歪门邪道，被烬妖道盟杀了，也是活该！”

耳边，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可张若雪什么都听不到。

她的眼前，至始至终，都只有一样东西。

那是悬挂在烬妖道盟大门前，被装封起来的，一颗破碎的淡灰色的珠子。

属于魔族的灵丹……其作用，就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灵根。

……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若雪……”

许燕柳站在张若雪旁边，望着脸色煞白的张若雪，她不知该说什么。

张若雪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盯着那颗属于张小寒的灵丹。

半晌后，她才开口，雨水滴在嘴唇上，滑进了嘴里。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烬妖道盟的人做的……”许燕柳的眼前浮现出了烬妖道盟那些修士的脸，语气沉重：“专门……给我们看的……”

咔嚓——

骨骼错位的声音。

张若雪捏紧了拳头，身子颤抖着，头也低了下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

……

没人知道她的心情，也没人知道她的想法。

许燕柳不知道，她只是看到张若雪转过了身，慢慢离开——

“许姐……”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但这股平静中，却藏着让许燕柳感到恐惧的东西。

“烬妖道盟的人，去了哪儿？”

“……应该都已经……去了帝皇阁了……吧？”

“好。”

许燕柳望着张若雪的背影，惊愕地出声问道：“若雪！你要去哪儿？”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简单得有些想当然了。

张若雪回过头，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

那是宛若大海最深邃的海沟底部一般的阴冷，如同无穷无尽的深渊，冷厉的杀意狂乱地扭曲旋转着。

她的瞳孔，似乎不再是蓝色，反而变成了绝对深邃的黑。

“去帝皇阁。”

雨中，少女的声音，无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