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了,一脸傻不楞登的表情。”
银寒雪冰——不,顶着银寒雪冰的脸,用老流氓的语气和声音的家伙,吊儿郎当地踩在老者的脊背上,一手叉着腰,若无其事地望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叶雨蝉。
叶雨蝉的脑袋仿佛被万斤重锤给狠狠地来了一下,整个大脑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所带给她的震撼完全不亚于世界末日当场降临。
啥玩意儿?
咋回事儿?
这咋整啊?
就在叶雨蝉打出了蒙圈三连之后,某人似乎也发觉了周围人那奇异的视线,当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啊,是你们太傻,还是我演技太逼真了?”
某人默默地抬起手,一道暗淡的蓝色光芒瞬间填满了整个深邃冰窟,这令众人视线被蒙蔽的刹那之间,某人的身形完成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鼓起的胸脯慢慢变得平坦,挺翘**的臀部也慢慢收紧,整个身体轮廓更是稍微膨胀了几分,你飘扬的蓝色长发褪去了那绚烂的颜色,变短变粗的同时,一抹漆黑同时出现在发丝与眼眸上。
事实上,整个过程就跟美少女战士变身一样,老云之所以整这么亮堂的光,就是为了遮掩这个堪称诡异的变身过程。
半晌后,光芒收敛。
“锵锵锵锵!”
人造的登场音效出现了!
“两……两个老师?!”
张若雪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见到云平出现的瞬间,她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出现了崩塌。
啥玩意儿,老师会分身的吗?
“不,怎么可能。”
比起张若雪,叶雨蝉就要淡定的多。
她面无表情地指向了前方,那刚刚从银寒雪冰变成云平的那家伙。
“这个明显就是真的……”
只见云平依旧站在昏厥过去的老者脊背上,摆着相当夸张的姿势——左腿高高抬起,右手中指和拇指贴在一起摆在脸前,身子倾斜过来,做了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亮相。
好了,不用看了,这家伙绝对就是云平本尊。
除了老流氓本人,根本没有哪个神经病会自己给自己做登场音效,也没有哪个神经病会做这么鬼畜的动作。
叶雨蝉立即辨认出面前的云平是真云平,那么自己身边的那位……
至始至终都是蒙圈状态,还只会说“为什么……”的那个云平——
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叶雨蝉的疑惑,身边的“云平”无奈地苦笑一声,哀叹了一口气之后,身子微微旋转一周。
比起云平的光芒大盛,她的变身过程就要简洁的多,就好像是在玩近景魔术一样,一眨眼的时间,那云平的皮囊便被抛弃,取而代之的,是银寒雪冰那让女人都可能迷恋上的美妙容颜。
是的——两人完成了互换。
云平笑嘻嘻地望着此时此刻面色阴沉无比,眸中带着无尽悲伤的银寒雪冰,“怎么样,我的演技还行吧?”
“……还行。”银寒雪冰无力地回应一声,“的确,连葵儿都骗过去了。”
“这下你应该相信了吧?”
银寒雪冰充满伤感之色地望了一眼此刻瘫软在地,因惊讶而张大了嘴的樊洛葵,轻轻摇了摇头,“眼下的场景,我若是想不信,都不行啊。”
如果换做是一段时间之前,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事的。
没错,云平之前消失的那段时间根本就不是为了吓唬他们家小雨蝉,而是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先找到了银寒雪冰,向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徒弟,和现任宫主有很大可能想要用你自己的力量来刺杀你,我猜想,恐怕三年前杀死杨欣葵的,基本上就是现任宫主樊东吟无误】
【你说这种话,你觉得我可能相信你么?】
【我知道你不会信,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信,那么,我们可以来试试看。】
【试试?如何?】
【我与你互相交换身份,你代替我回到队伍里去,我代替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二人可以共享视觉,你我只需要配合对方传音的话语来表演即可】
【……你当真认为你的猜想不会错?】
【百分之八十——我的猜想有百分之八十的准确率,而如果你的徒弟真的刺杀了你的话……】
“百分百。”
深邃冰窟之中,云平转过身来,凝望着远处呆立的樊东吟父女,嘴角浅笑。
“我有百分百的信心,银寒雪冰绝对不是三年前杀死杨欣葵的凶手,同样,也不是三年前给樊洛葵下毒的凶手。”
……
樊东吟沉默着,他目光中的震惊已经慢慢恢复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怒火和恨意。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没想到竟然会突然跳出来这么个毛头小子!
自己的计划,自己的大业,明明近在咫尺!
“年轻人,你是一定要阻拦本座吗?”
他将双手负于身后,恐怖的灵元力在其掌心浮现,只不过他刻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这漫漫凝聚的灵元力。
云平笑了笑,毫无形象地蹲了下来,伸出手指,歪了歪脑袋,“什么叫阻拦,你不是说你是要为自己死去的妻子复仇么,既然我说了银寒雪冰不是杀你妻子的凶手,那你就没必要复仇了吧?”
“一介小辈所言,无凭无据,我为何要信你?!”
“现在知道摆证据了?”云平咧了咧嘴,“那你之前一言不合刺杀极致的时候,你怎么不摆证据?你倒是说说,银寒雪冰是凶手的证据是什么?”
樊东吟冷哼一声,“那唯有圣人境界才可能解开的毒在整个北冰宫只有她能解,也只有她才有机会跟我妻子近距离接触,在无声无息之间为我女儿下毒简直易如反掌,而后她又一声不吭地离开,迫使我妻子强行冲关走火入魔!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
云平望着他,眉梢掠过一丝不屑的轻笑。
“还有你啊。”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尤其是樊洛葵,她是绝对完全信任自己的父亲的,樊东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绝对的命令,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诓骗自己,是绝对正确的。
也正因如此,她在听到云平说这句话的同时,心中的怒火竟然催使她全身上下的脉络疯狂运转。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腔怒火企图朝着云平发泄。
“别多事。”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
却仿佛天神下凡施加的命令一般,樊洛葵竟然就这么定格在原地。
手动不了,脚动不了,灵元力更像是被冻成了冰块,无论自己如何催动,都无法动弹半分。
青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淡漠的话语便再次如审判般落下。
“跪下,给我等着。”
扑通——
樊洛葵,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同样也是一个非常注重礼仪的人,除非遇到了特别高贵的人物,亦或者是需要进行必要的礼节,否则,她是绝对不会下跪的。
但是现在……
她如同一具人偶般跪倒在地上,双膝完全嵌入冰面之中,双目不满恐惧地圆瞪,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令她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一句话……就让变神期强者下跪。
“那么,咱们来理清一下思路,如何?”
云平继续贯彻他那流氓式的笑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笑意宛若利剑般刺透了樊东吟的心脏,那早已波澜不惊的淡然面容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胆怯。
面对眼前的这位青年,他堂堂北冰宫宫主,洞虚期修士,竟然害怕了?
他不信,他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然而云平却伸出一根手指——
“那么,第一个问题!”
“除了银寒雪冰以外,能够给杨欣葵的女儿樊洛葵下毒的人还有谁?”
……
话音一落,他便转过头来,看向了自家徒弟——叶雨蝉。
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少女被他的视线所盯着,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是要自己为他做出回答。
什么啊……这种老师提问学生回答的模式。
叶雨蝉清了清嗓子,一边试图将自己内心的不安压制下来,一边轻声回答道。
“还有……宫主,还有老流氓你脚下踩的那个老人,以及一系列能够亲近她的人。”
“没错。”
云平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问题——哪怕银寒雪冰真的下了毒,哪怕她知道杨欣葵会选择突破,可杨欣葵也始终有可能会突破成功,到时候毒被解,自己还有被发现的危险,她为何要去冒这个险呢?”
这个问题稍稍有些困难,叶雨蝉想了想,试探性地开口。
“如果说那个杨欣葵是她最喜欢的徒弟的话,在没有矛盾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想出手杀了她,而且用这种方式也太不保险了,所以凶手是银寒雪冰的可能性不高。”
话音未落,身为极致的女子却开口了。
“是凶手在欣葵突破的时候从中作梗,来保证她一定会走火入魔。”
……
云平扫了一眼帮助叶雨蝉补充完整的银寒雪冰,没有说话。
紧接着他再次竖起第三个根手指,这象征着第三个关键问题。
“第三个问题——如果说凶手不是银寒雪冰的话,那么凶手杀死杨欣葵的动机是什么?”
“……掌权。”叶雨蝉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杀死前任宫主,自己在北冰宫混乱的时候站出来掌权。”
第四根手指——
“第四个问题,银寒雪冰如果在场的话,一定会有办法帮助樊洛葵解毒,但是银寒雪冰却没有在场,而是秘密离开了,那么问题来了,深邃冰窟的入口有禁制的存在,银寒雪冰在可是在被人追杀,她出行必须得是个秘密,但禁制的存在却能够让某个人知道她离开了,也只有知道银寒雪冰离开的人,才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下毒,那么这个人是——”
答案很显然了,对吧。
叶雨蝉望着面色发黑的樊东吟,沉吟了一阵子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的,也只能是他了。
“现任北冰宫宫主,樊东吟。”
……
无言。
樊东吟说不出一句话。
他沉默着,甚至没有去看那内心早已掀起惊天浪涛的樊洛葵,也没有去看那脸上布满了失望惆怅之色的银寒雪冰。
而是用无与伦比的愤怒和恼火盯着面前的青年!
“那又怎么样?仅仅凭借这些就能定我的罪?就能说是我对我的女儿下毒,我杀死了我的妻子?”
“怎么,这么点还不够?难道非要我把雪影队的事也给你扯出来?”
“!!!”
樊东吟不敢置信地盯着云平,仿佛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欺诈。
很可惜,他失败了。
云平冷笑一声,“我之前询问了一下某个老朋友,听说在雪影队还在的时候,他们曾经有过很活跃的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北冰宫大大小小的某个街区都被清理了个干净,而在你上任之后,就直接废除了雪影队,对吧?”
樊东吟面色冷冽,“我下令?能动用雪影队的可只有宫主!我当时只不过是欣葵的护卫,根本没有这个权力。”
“呵呵。”云平不免冷笑一声,到这时候了居然还在装,“可你也是他的丈夫。”
“那又如何?”
“冰寒令。”
……
云平嘿笑一声,指向樊东吟腰间的那块暗淡的牌子,“你妻子的冰寒令,至始至终都在你这里,有了这块冰寒令,你自然可以命令雪影队做任何事。”
听到冰寒令的瞬间,樊东吟飞快地捂住了自己腰间的令牌。
这心虚的表现落在云平眼中,已然成了游戏结束的标志。
是的,结束了。
可樊东吟还是在嘴硬,“呵,我让雪影队秘密除去一些对我北冰宫有害的废物又有什么问题?”
“是吗?仅仅是这样而已吗?那为什么……”
“雪影队在解散之后的三年里,所有雪影队的成员……都死于非命呢?”
是的,云平之前跟芳青竹要了一份雪影队成员的名单。
他一个个找了过去,发现除了胡啸林之外,其他的雪影队成员全部都死了。
而且都死得很有意外,听上去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的那种类型。
见樊东吟突然不说话,云平接着笑道。
“我猜你是不想让这件事被宣扬出去吧,但是很可惜,我们幸运地救下了一位差点就丧命的雪影队成员,他的存在,可是告诉了我们不少消息。”
“同时,我还注意到,你们北冰宫里有一条很冷清的死街,听说你是要调查追杀银寒雪冰的凶手的踪迹,才把他们移动到某个小秘境里了?”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把他们全都祭炼了吧?和雪影队当初杀的那些人一起……”
樊东吟继续冷着脸,只是此刻,他已然有些站不住了。
“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只要看到事实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云平摊开手,终于将嬉皮笑脸的神色全部回收。
他无比冷漠地指向樊东吟右手的纳戒,沉稳的声音在冰窟内回荡。
“我只是希望你能把纳戒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利用万人精血祭炼而出的,准备用来夺取银寒雪冰神魂,使自己突破圣人境界的……”
“血灵法器。”


